花绽的病反反复复总是好不利索,脸色惨白总是浸了汗,唇又红的像是处于风寒的高温之中。朱太医提着药箱来来反反几次,总是劝慰不要过于劳思伤身,说得再多病人听不进去也没有办法。
太医收拾东西准备回宫时来了宫人,小太监作了揖尖声,“大将军夫人,含山公主说天气渐寒这外供的水仙刚供上案,请夫人入宫共赏。”
朱太医心惊隐约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了,来不及思索说道,“外面天寒,夫人还是不宜出门走动。”
花绽困顿,她锁了眉头她与含山公主不过府内见过一面,又何必请她赏花。思来有心拒绝,花绽推脱,然而不等她开口。小太监先抢了话头,“公主给您备下的轿辇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公主的轿辇停在了将军府内,再推托也不合适了。花绽只得应声,“我加件披风就来。”
“得嘞!”小太监应了一声倒着退出门去。
暖烟去给找披风,朱老太医犹豫再三还是低声嘱咐,“夫人,外食虽好切勿贪图。”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花绽向来胃口不佳,又怎么会贪图外食。看了眼朱老太医,朱老太医只低着头收拾东西。
还是暖烟跟在洛翎羽身边的久,多多少少见过许多,明白这事中定有曲折。
替花绽收拾妥当,暖烟随着花绽出门。
出了门便看见公主派来的轿辇,轿辇边站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张尖尖的脸蛋,柳眉杏眼眼睛,周身透着一股清雅秀丽的气息。
少女作揖,“夫人请。”
坐上轿子,无论轿夫脚步多稳还是免不得摇晃,身体本就虚弱的花绽稍微一被摇晃就忍不住捂住嘴一阵阵咳嗽。暖烟拉了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细细写下,“公主要害你。”
花绽辨认半晌颦眉,“为何?”
掌心缓缓写下一个‘洛’字来。聪慧如花绽如何不知是何意思,早在第一面她便看出了少女眼中浓浓的爱慕,只是如今人已在轿逃走也不大可能。更可况,公主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为了一个情字总不能做出太坏的事情。
思至此,花绽便也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专心致志的抵抗身体的不适。
摇摇晃晃有半个多时辰,轿辇终于停下,随轿的宫女撩开轿帘浅浅笑语,“夫人,已经到了,请下。”
暖烟先下了轿子,又来扶花绽。
下轿放眼看去溪桥柳细,处处雕栏玉砌,是个贵气逼人的样子。
含山公主听见声音出来迎接,姣好的面容花朵一般绽放,“大将军夫人~”
花绽跪下身子,伏地作揖,“妾身拜见含山公主。”
“起来吧,”含山公主笑盈盈的应声,“快进来吧。”
花绽跟在其身后进了屋子,屋内也尽是贵气逼人,屋子四周各镶嵌一枚夜明珠将屋内照的一片明亮,正中间的桌案上果真摆着一排的水仙,雕花的青瓷盆中浅浅一底水,屹立着枝枝水仙。
公主笑,“夫人觉得这花如何?”
这花开的美,香的动人,花绽回答,“水中仙子来何处,翠袖黄冠白玉英。自然是美的。”
柳眉杏眼的宫女眨巴着大眼睛,“我就不喜欢花。”
一向骄傲的公主昂起下巴,“你怎么就不喜欢了?”
少女笑,认真地回答,“这花再好看开了就必然有凋谢的时候,过了盛放季节只剩一株枯枝,开始是好的结局未免不堪入目。”
公主浅浅一笑典雅依旧,“浅雯,你不要乱讲去给客人沏茶。”
这一番话差不多算是指着花绽的鼻尖在骂了,花绽这名字不就是花开,开始是好的结局未免不堪入目。
公主等着花绽生气,可是一挑眼只见花绽眼帘低垂不知道是在看案上水仙还是发呆,几乎透明的脸上全然不见喜怒哀乐,不由得一股嫌烦之气涌上心头。
一边的侍女也是浅浅带笑,丝毫不见生气。
这两个人是傻子吗?!
公主愤愤。然后恨恨的对着浅雯使眼色,‘毒!’
骄纵的公主对于挡住她的人做法很简单,我毒死你。像每一个皇家的人,自私、狠毒、视人命如草菅,只要自己的满足,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要得到自己想要一切。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是最难揣测的。
茶杯送上,上好的金骏眉,闻起来都是扑鼻的香味。花绽接过茶,晃荡几下却也不喝,只是拿在手上。
公主皱起好看的柳叶眉。
嗯?你为什么不喝?
花绽晃着手上的茶杯垂着眉头看着水仙,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什么。
“你为什么不喝?”到底还是公主沉不住气。
花绽抬头去看公主,赢乔盯着她眼睛里火焰熊熊燃烧。花绽微笑问,“我喝了会死吗?”
“哈?”被戳破计谋的公主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强做镇定问,“恩?”
依旧的平静,花绽举了举自己手上的茶杯,“公主大人,你是否下了毒?”
“啪”公主手起手落,清脆的一巴掌扇到花绽脸上,“你是在质疑本公主会下毒害你?!”她怒气冲冲,娇美的脸蛋泛起涨红。
被打了一巴掌的花绽偏了脸,然后转回脸来一向平静的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倒是暖烟在一边皱了眉头拉住花绽的衣角大约是我们走吧的意思。花绽看了眼暖烟,安抚的拍了拍那只手然后淡淡的说,“公主,你杀过人吗?”
这话问的突如其来,公主先是一愣,然后跳脚,“你什么意思!”
这个贱人!
花绽自己寻了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臂,“杀人是很沉重的,日后的日日夜夜你都周身围绕着血腥味,你会想我死的时候是不是满含怨气,你会想你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未来很久你都会沉浸在这折磨中,又或许一生一世。”
毕竟是个孩子,公主被说得略显心虚,她的手还是一双纤纤玉手,没有做过任何的粗活更没有亲自染上过别人的性命,即便如此她还是嘴硬,“说的就像你杀过人一样!本公主才不会!”
花绽笑了,像是觉得有趣,然后放下茶杯起了身施施然作了一揖,“会不会我也不会喝这么一杯,妾身告辞了。想杀我的人太多了,公主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说罢携了暖烟退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