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刮皮削骨

世界沉入了一片黑暗。

晴空万里,碧草茵茵,太阳光在头上晒得暖暖的,使得阳光下的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在草丛当中的一块树荫下,身着柳绿罗裙的花绽正低头全神贯注的读书,正读到入迷处,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来,掩住了她的双眼。

花绽将书合起,放在膝盖上,无奈的唤道:“姐姐。”

捂住双眼的收慢慢松开,眼前又变得明亮了起来,春季的日光洋洋洒洒,和煦的暖风吹得柳枝摇摇摆摆,这种美丽,竟好像是梦幻当中的一般。

花凝眉从花绽的身后绕出来,摊了摊手,一脸挫败。

“哎,又给你猜中了。”花凝眉笑着道,悠悠然拣了花绽身边的位置,一撩裙摆坐在了地上。

花绽将书平平整整的放到一边,身子往下一滑,歪头倚靠着花凝眉的腿躺了下来。双眼轻轻的闭着,任由温暖的阳光洒遍全身,姐姐的腿又香又软,枕着正舒服,若是枕久一点,恐怕就要睡着了。

远处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遥遥望着花绽,盈盈的笑,摇着折扇翩翩走来,那少年眉宇轩昂,面容俊俏,好生一个仪表堂堂。

花凝眉动了动腿,扰醒了花绽,随后掩面调笑道:“看那不是你的司马相如来了?”

花绽睁了眼,也不转头去看他,而是伸手拿过身边的书来扣住脸,遮住微微泛红的脸颊,嬉笑道:“丘忘机,今天又弄丢几只鸡?”

明朗少年一把掀开扣在花开脸上的书,一脸无奈,“花绽,下次见面我们能换个词吗?”

花绽嘟嘴翻过身去,不看丘忘机的脸嘟囔:“不能。”

年少不知愁滋味,青梅竹马两不疑。

花绽笑着去躲丘忘机,躲着躲着却是“噗通”一声滚落河流。只觉全身一冷,彻骨冰寒。

花绽伏在地上,晌久不愿睁开眼睛。

无忧无虑的十六岁,宛若花开的十六岁,终化成一颗泪划下隐入鬓角。

她不愿醒,可也由不得她。

第二桶凉水,迎面泼下。

双眼缓缓睁开,眼前的景象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鹿皮软底靴,踩在泥泞中,黑的透彻。

指骨断裂的疼痛并没有减轻一丝一毫,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剧烈持续的疼痛让花绽不由得从喉头挤出一声呻吟,她幽幽的看了一眼自己扭曲畸形的手指,又顺势缓缓抬头,顺着那明黄色的靴子往上看去,那一张被水打湿的脸在浸湿的发下,显露出一种粹了玉的白。

她的眼神暗了暗。

贺千山喜怒不明的笑了笑,俯视着趴在地上无力爬起的花家小女儿,那种高高在上,让他感觉到舒畅,不可一世。

“东西在哪里?”贺千山很有耐心的发问。

花绽趴在地上,根本就已经是气若游丝,打远一看,就如同一具尸体被破乱的丢着。许久她才开口,有气无力的问道:“什么东西?”

贺千山没有理会花绽无辜的神色,早已经认定了这父女二人是有意欺瞒,所以便接着又逼近了些,冷冷的再问:“花凝眉跑哪去了?”

花绽避开那双咄咄逼人的的眸子,低低的咳了两声,道:“你抄家来的如此突然,你问我,我又该问谁。”

贺千山冷哼了一声,直起身子,走到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逼视着地上的花绽,面无表情的道:“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这两个问题,你想到了可以随时喊停。”说着,便朝旁边的狱卒抬了抬手指。

狱卒心领神会,招过等候在一边的行刑小卒,简短的说了句:“动手!”

两名小卒得了命令,便将花绽一左一右拖着手臂从地上拉起,花绽也无力再有任何的反抗,只能任由两人拉着,拖到贺千山面前,之后那两个小卒同时松手,花绽便双手撑地的跪伏在地上。

与此同时,花绽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是两柄钢刀在彼此咬合,那声音越来越近,花绽却无法回头去看,只能双手伏地,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落在地上的血污当中。

金属撞击的声音突然停止,随后花绽的两只裤脚“刺啦”一声被利刃划开,白皙的小腿和纤秀的脚踝立刻裸露在外。

那行刑的两名小卒每人手上拿着一把钢刀,反转过来,借着刀背对准花绽脚踝外侧最脆弱处来来回回的磨了起来。起初只是刀背压着皮肉,粗糙的磨出些疼痛的感觉,花绽咬着牙也便忍了,可那两个小卒却是越磨越快,越磨越重,那种反复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剧烈,渐渐已经达到了花绽无法忍受的程度!她宁愿自己的十根手指都被残忍的折断,也不愿意再继续忍受下去这磨筋之刑!

细嫩的皮肉在刀背下终于从一道深深的紫痕变为一条淋漓的伤口!

刀背的碾磨还在继续!

花绽在剧烈持续的疼痛下终于忍不住失声惨叫,刀背来回一次她便嘶嚎一声,那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凄厉,一声比一声更让人不忍卒听。

脚踝上薄薄的皮肉早已经磨的不成样子,脚筋已裸露在外!粗糙的刀背直接碾过赤裸裸的脚筋,刺耳的声音不断于耳。

可是花绽却一直没有喊停。

酷刑之下熬了许久,期间更有三番直接昏死过去,那行刑的小卒此时也不禁开始皱眉,低头看看花绽的两只脚踝都已经磨得筋骨外露,再无处下手,而瘫倒在地的花绽已然是连呻吟声都已发不出了,只是犹如一团死肉一般蜷缩着抽搐。

贺千山侧坐在椅子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的敲着扶手,冷笑道:“你到和你父亲很像,很犟啊。”

花绽深吸了一口气,轻微的咳嗽几声,缓缓道:“不是民女犟,而是尚书大人的问题,民女真的一个也不知道。”那声音小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贺千山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无甚大用,拖出去喂狗吧。”

花绽闻言,既不喊冤,也不求饶,闭着嘴一言不发,心中不但没有任何的恐惧,反倒甚至有一种奇异的解脱,那一刻她只觉浑身疲惫至极,也就索性闭上双眼,整个人软塌塌的瘫在地上,倘若不是疼的冷汗涔涔,那看起来的样子几乎安详的如同睡着了一般。

狱卒听了贺千山的命令,就近的几个便过来弯腰扯起花绽,而花绽由于双脚受刑根本无法站立,便被人硬拖着双臂提了起来,双脚像是断了一般,无力的垂着。

就在狱卒将要把花绽脱出私刑门时,只听朗朗的传来一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