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晚宁心知那些三教九流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了他们走,提前就找了孙玉荣。
两人说话的当口,凤鹄宁却是进了轿子里头躲雨。
“三公子看上去不太高兴?”孙玉荣瞧了他一眼。
凤晚宁道:“他自己犯了蠢,自己心里明白。”
说到这里孙玉荣突然正色,“大姑娘,我得提醒您一句。通州本身地处交界,人口复杂。可这赌坊大部分都是在府衙登记造册过的,一般不敢如此行事。似这种的赌坊,都是有牵头人带着肥羊过来,确定是外地人才敢下手的。”
孙玉荣这话说的很明白,凤鹄宁初来乍到的,就算好赌成性哪能一下就碰上这么地方,铁定是有人勾着去的。
凤晚宁道:“他那身边都是魑魅魍魉,我倒也清楚。这回之所以犯险,也是想给他根治了这毛病。”总不至于以后凤鹄宁每赌一次她跟着抓一次,“就是劳累孙大哥了。”
她说的很平常,可孙玉荣却莫名的心中一甜。
“不累。”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大姑娘,前些日子我送去给宁家的信儿有了回复,您有个姑母,说过段时间就来看您。”
凤晚宁愣了一下……姑母,原主印象当中,倒是有一个明丽娇艳的姑母,可随着当年宁家的一场意外,姑母也随着家人远走海外——宁家,姑母……
“凤晚宁,还不上马车,你要被雨淋死吗?”凤鹄宁揭开了轿帘子。
一双细小的眼睛不善的他姐和孙玉荣之间打转。
凤晚宁忙是微微弯腰,“多谢孙大哥,今日雨太大了,晚宁得先回家。改日略微薄酒款待。”
“快上马车,凤晚宁!”凤鹄宁死鬼一样催着,凤晚宁只好先上了马车,孙玉荣看着她叫人扶了上去,目光却一直紧追不舍。
“好了哥,快回吧,好好的回去当差,赚够了银两才好娶大姑娘啊!”
孙玉荣拿刀柄敲了下他的脑袋,嘴角却是笑着的。
——
“你催什么催?”凤晚宁上去就赏了弟弟一个暴栗,“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怎么我就叫不了了,凤晚宁凤晚宁凤晚宁!”
凤鹄宁还张狂着呢,凤晚宁微抬了下手,他猛地一个瑟缩,随后又憋起嘴儿不敢说了,好半天之后才闷声道:“你别以为我怕你打我,我才不怕疼。”
凤晚宁一笑,巴掌抬了上去,凤鹄宁吓的一缩,她的手却是落在了他的衣领子上,“把外面这衣服脱了,小心着凉。”
凤鹄宁别扭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姐弟什么授受不亲,你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
其实自两人母亲死后,他与姐姐就不大亲近。他有时候也想关心瞎了眼的姐姐,可她总是哭,两人也好像总隔着一层……怎么现在被她打了几顿,反而还感觉亲近了呢?
想到这里凤鹄宁猛地直起身子——他不是被打出病了吧!
“你怎么了?”凤晚宁察觉出他的异常。
凤鹄宁闷声道:“没什么。”又想到了什么,“就算你我姐弟男女授受不亲,那个什么孙捕快的,他那眼珠子都快黏你身上了,还在那儿拉拉扯扯,以后不许跟他见面!”
说到这儿凤鹄宁似乎是拿起了一家之主的派头,“爹爹不在庄子里头,这种大事儿你得听我的!”
“不跟他见面,咱们今儿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凤晚宁道:“不说别的,今儿的事儿你知道错了吗?”
凤鹄宁道:“不赌了不赌了,以后都不赌了,行不行?”
凤晚宁知道他这会儿只是拿嘴说,“我没说叫你不赌。只是你要敢跟我一样,要赌就能赌大的,而我赌这把大的前提,是我知道我能赢?凤鹄宁,你行吗?”
凤鹄宁搔了搔脑袋,“你老说这个,好像我很喜欢赌一样,我不过是心情不高兴,才偶尔去耍一两把。”说到这儿凤鹄宁神情又低落了开始,他什么时候不高兴:旁人说他没天赋,枉未嫡子,样样都不如个庶子的时候。
“我知我不聪明,可那首诗的确是我作的。”他看着凤晚宁。
凤晚宁摇了摇头,凤鹄宁正觉失望,“就是因为觉得那诗是你作的,你怎么能不聪明?”
凤鹄宁立时眼儿亮了起来,一时还是觉得亲姐姐好,亲姐姐信他。
“读书上不开窍,可能过些日子就好了。”凤晚宁刚尝试说这些,凤鹄宁跟个蘑菇似的又垂下了头,他打死也不想去书院。
那些人都不喜欢他。
凤晚宁心下叹了口气,拍了拍蠢弟弟的脑袋。
再蠢也是亲弟弟,哪里又舍得他被旁人欺负。
——
从通州城到庄子里大约得一个半时辰,平时自然来得及回去,可今儿雨势太大了,往日一个半时辰今儿怕是得四个时辰。
加上刚才那些赌坊的人来,凤晚宁一行人虽然早有准备,可有些护院却还是受了伤。凤晚宁道:“从这里回家不过半个时辰,我们找个地方先躲雨,受了伤的护院坐马车先回庄子里。”
又道:“春桃,你跟他们一起回去。”
“姑娘——”
凤晚宁吩咐,“吩咐人给他们烧热水叫泡个热水澡,下了雨伤口最容易感染,阿瑶知道该怎么上药,你带着他们去找她。等安顿好了叫李富贵驾车来接我们……”凤晚宁想了想,“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先去那里躲雨。”
春桃纵想陪着姑娘,可在外头也从不会反驳她,“是。”
雨水劈里啪啦的落,几个护院并着春桃走了,就只剩下王婆子在旁边伺候撑着伞。
凤鹄宁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不满道:“你去做好人关心护院,也不看看你弟弟都快冻死了。”
凤晚宁便扭头对着他“你是个没良心的畜生吗?”
凤鹄宁:……他又怎么了,作甚这样骂他?
凤鹄宁只觉得委屈他娘给委屈开门,他委屈到家了!
“那些个护院不过拿了咱们些月钱,刚才拿命护着咱们,你是觉得刚才没他们舍命,你的这条小命留的到孙玉荣过来搭救?”凤晚宁冷笑。
凤鹄宁也不是心坏之人,想到那些护院被砍伤的手,“那……多多给钱就是!”
“给钱当然是要的,不然人凭什么给你卖命?”凤晚宁道:“可你也得把人家的事儿放在心上,须知高楼并非平地起。”
凤鹄宁懵懂的很。
凤晚宁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也是蠢,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又听不懂。”
凤鹄宁:……他总感觉自己又被骂了。
“姑娘,我看这雨太大了,再呆下去要着凉的!”王婆子撑着一把小伞,她手劲儿伞柄握的紧,可伞身还是叫风吹的左摇又晃,“我看前面好像有个茅屋,我们去那儿暂避片刻。”
凤晚宁也叫冻的不行,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当即一行人就去了那茅屋。可到了门外王婆子却发现是有家丁守着的,里头隐约有男子的交谈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