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晚宁则是叫来春桃,“去给庄家倒杯茶,到底咱们赢了钱,得谢谢人家。”
“是,姑娘。”
春桃从小二手里拿了壶,走过去到了庄家旁边,又轻声道:“你们是开赌坊的,我们姑娘不是来小赌个一两把。你们出千没出千,姑娘心里清楚的很,要么就闹将开来,看看这出老千的赌坊以后还能不能开下去?”
这赌坊的赌客怕什么?
就怕庄家出老千!人是来赢钱的谁盼着输?
可不少赌坊为了赚些蝇头小利都会在这上面做些手脚,庄家看着手中的骰子,知道自己这回遇上了行家,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哪能啊?说了我们赌坊一向是公正的,姑娘既赢了银子,自然是给姑娘包好再带出去。”
“我弟弟的衣服呢?”凤晚宁道:“那些零头的不要了,既是在赌坊折了的,在这儿应也能原价赎回吧?”
很快赌坊的小厮把凤鹄宁的衣裳拿来,“这是公子的衣裳。”
“哼,算你们识相。”
凤晚宁见他尾巴又翘了起来,“走,回家。”
“走什么啊姐,这才刚赢!”
一旁庄家也阴沉着脸,“是啊姑娘,这赢了银子就下桌,不太好吧?”
不等凤晚宁开口,旁边又有人道:“怎的,你们这赌坊还不放赢了钱的客人走?天呢,那我以后可不敢来?”这话一开后面又有好几个人符合。
庄家一时脸色难看,只能咬牙,“恭送姑娘。”
凤晚宁不知谁一直向自己说话,只望着出声的地点微微点了点头,很快带着凤鹄宁离开。
“姐,姐!你这会儿赌运上来了,咱们在回去——”
“上来你个头!”凤晚宁猛地给他一个暴栗,“上马车!”
——
“我们都赢了走什么走?”凤鹄宁满脸不乐意。
“你真当自己那么背,一把都赢不了?”凤晚宁道:“赌场里那做派,叫你输急了眼什么都能赌?那庄家玩了一天的老千,用个肉眼难以辨出的银丝牵动骰子,你看都看不出来,你还跟人家赌?”
“什么!”凤鹄宁大怒,“他出老千,不行,我回去找他?”
“人家正盼着你回去好把银子拿回来!”凤晚宁道:“你这样的就别上去给人送菜了。”
凤鹄宁不满,“那你怎看出来的?”又一想,他姐根本看不到啊!
“我用听的。”凤晚宁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凤鹄宁,我不是不叫你赌,但家里的银子不是叫你这么败的。但凡你能赌过我,我每天给你银子叫你去赌坊都成?”凤鹄宁听了心里一喜,正要说话,马车突然一摇曳。
破空声传来,外头打斗声起来。
春桃在外面道:“姑娘,来了几个劫道的,王婆子和护院在前面扛着,您和少爷先在一旁躲躲吧”
凤鹄宁揭开帘子看那些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整个人都吓惨了。
凤晚宁一想便知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顿时狠狠的又拍凤鹄宁的脑袋,“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赢了钱的下场,输了钱只是输了银子,赢了钱却是要没命!”除了赌坊这会儿有谁拦着她们姐弟?
凤鹄宁委屈极了,“那不是你赢的?”
“若不是你被人坑的连衣裳都输了我会上去?”凤晚宁道。
凤鹄宁不敢跟他顶嘴,“姐,那怎么办?”
“怎么办,把你叫她们宰了论斤卖。”
凤鹄宁听了这话一张脸吓得肥肉直颤。春桃倒是不忍心了,“姑娘,就别吓少爷了,他还小。”
凤晚宁冷笑一声,“一百六十斤,确实还小。”
此时突然天降暴雨,一把将凤晚宁头上的幂篱打了下来。
雨势太大,那雨水一落在身上便沾湿了浑身。因头戴着幂篱,凤晚宁便懒得挽发髻,只叫春桃给自己弄了个大辫子放在肩上,如今打了一身的雨,倒像是被雨水浸湿的桃花一样,既惹人怜爱,又多几分娇娆。
那些个人一看凤晚宁的脸,杀人的心没了,“把那胖子杀了,女人要活的!”
凤鹄宁:……胖子,是我吗?
一直在暗地里看着的男人不由蹙眉。
“侯爷,还不帮忙吗?”铁秦开口。
刚才在赌坊里侯爷还寻人给这凤大姑娘说话,怎么到了这样的场合反而闭嘴了。
傅远程冷眼看着雨水中的女子:虽然只有几次见面,他却能看的出来,这女子表面娇弱,实则却是个不肯服软的。她一个孤女,今日这场合原本带着弟弟离开,只需赔些银两就好,却偏偏不肯认输。
她是有本事赢了赌坊的钱,打了赌坊的脸。
可怎么就不懂得强极则辱的道理?
“再等等。”起码得叫这小小女子知道天高地厚,日后不敢如此行事才好。
到底是自己救命恩人,傅远程也注意着,眼看那些人要过来拉凤晚宁,手中的石子已经准备要扔出去。这时候雨幕中却突然冲出来一群红衣的捕快,那带头的捕头是个勇猛的,兴许也是看到美人惨白着脸站在雨幕当中,激发了斗志。
顷刻间就把那些个歹徒制的服服帖帖!
待处理完这些,孙玉荣一把揭开其中一人的黑色挡面,春桃走过来瞧了一眼,一下就认出是赌坊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庄家,赌坊里不算,出了门还要来买凶杀人!孙捕头,一定要重重的惩处他们!”
若非姑娘有先见之明知道这些人不要脸,提前找孙捕头帮忙,这会儿子她们不是早成了阶下囚?
孙玉荣道:“放心,这些个人在城中开设赌坊,榨取人钱财早就记录在册了。如今还做打家劫舍这种事情,必是得叫他们牢底坐穿!”说到这里孙玉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姑娘,您没受伤吧?”
凤晚宁摇了摇头,却似闻到了什么血腥味儿,“孙大哥,你受伤了?”
“不碍事儿!”孙玉荣摆了摆手。
凤晚宁却道:“哪能不碍事儿,春桃,把药拿来。”又对孙玉荣道:“这会儿子雨大,不好给孙大哥上药。你到了衙门内叫人把伤口清洗干净,再撒上药粉。孙大哥放心,这药粉是我自己制的,很管用。”
孙玉荣闻言拿过那瓶子,又看了眼大姑娘。
只觉雨下的她脂粉不施,更是清丽脱俗,连忙移开眼神,又道:“多谢大姑娘。”
“侯爷,侯爷!!!”雨中佳人赠英雄药,这幕戏怎么看怎么好。
铁秦正看的出神,却见他家侯爷扭脸儿就走了。
傅远程甩了甩袖子,眉眼也叫那雨汽浸透的湿润,他冷冷想着刚才那女子感激的神色:救命恩人,自己也曾从高文远手中救她出来,怎没叫自己作傅大哥?
真是……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