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以前出去,不说人人喊打,起码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都是怕的,哪里会这样子。
还真有些不安,“酒,酒不喝了,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
又记着大姑娘交代过的,“你们的佃田我们姑娘要改成药田,日后约莫还是租给你们种。不过具体收成要怎么个算,大姑娘还没同我说。”
那夫妻一听彻底松了口气,如今拿了五两银子,他们信李富贵的很,连忙又劝了两口茶,“大姑娘人是好的,我们也信管事儿您。这就好好在家等着您的回话。”
这种殷切盼望的眼神,和他以前对上的那种憎恶和恐慌的眼神完全不同。
李富贵略微皱了下眉头,离开这家之后又去了另几户佃户那里,都是叫人殷切相迎的,甚至不少人家拿了银子去另一家告知,各个都盼着李富贵过来。
还有家因孙子生了重病,没钱治,本就是等着死了,李富贵一来给了银子,那家儿子直接带着孙祖去城中看病了。剩下家里的女人媳妇直跪着要报答李富贵的大恩大德,他耽误了好些时间,银子也没送完都已经深夜。
没办法,只能先回了庄子里。
那刘氏见丈夫回来了,狠狠的拿鸡毛掸子一扫,“这么晚回来,又去哪个野蹄子那儿了?”
李富贵跑了一天没心思同她吵,累瘫痪在了炕上。
刘氏那大门牙还缺着,不停的骂李富贵。李富贵躺着炕上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抬起自己的身子,“媳妇,你说我以前,是不是有点面目可憎?”
弄的刘氏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
因种植药材的药田要求不比普通的农田,耕种上更要考虑湿度还前期的侍弄。
这些日子凤晚宁都带着阿瑶去,手把手教她一些种植上的事情。李庄头对姑娘开设药田一事没甚把握,但这些田亩本来就是朱姨娘搞私产的,弄崩了也不牵扯他甚么,后头凤晚宁没叫他管他也没在意。
李富贵跛个腿儿倒是忙前忙后的通知这些佃户,得知凤晚宁跟以前朱姨娘的做法不同,竟是只收他们的租钱,而种出来的药材,不需上缴,都按照好坏来收,一个个乐的像天上掉钱一样。
如今土地都是贵人们的,大姑娘愿把产出的一成不用上缴都给他们,那是天大的神仙!!
而李管事儿把这样的好事儿交给他们来做,更是难得的善人!!!
李富贵从前倒是前呼后拥,可哪儿来这么好的人缘,一时成为被佃户们争相捧着的善人,还真有点拿捏起来为民服务的意思。
可别说是刘氏了,把春桃都给看呆了。
“姑娘,这李富贵还真是给变好了?”她不可置信。
要知道学坏容易学好难。
凤晚宁莞尔一笑,“哪那么容易,他不过是叫那些佃户给架了上去,人人都当你是个好人,这人活在世上,可不就爱个面子。”李富贵以前欺压百姓,抢占民女的事儿都做过,现在却为了几天得面子当了个伪善人。
也算可笑了。
果不其然几天的热劲儿下来,李富贵散出了自己的银子和劲儿,发现大姑娘并没有打算把这些银子给自己补回来。
暗戳戳找了李庄头好几次。
“你想什么呢?”李庄头用烟杆子敲了敲纯儿子的脑袋,“你这银子就当打了水漂得了,花钱买个教训。我再告诉你,大姑娘跟朱姨娘做派不同,你以后少占那些佃户的便宜,你要真敢扒那些佃户的油水,大姑娘就能打断你另一条腿!”
李富贵这才轰然醒悟:自己一百多两私房没了不说,这是连日后的油水都没得刮了!
可不提那会儿心里有多苦了。
凤晚宁榨了李富贵一百多两赔偿给这些佃户,后面之所有优待那些佃户,一也是因为药田与普通农田不同,不好侍弄。没多少收成指望人干活,谁能不摆烂。
只叫他们都觉得全部收成是自己的,才好精心侍弄药田。
药田好了,人也愿意给自己干活,她的盘子才能往大了扩。
“这劳什子老天,怎么又下雨!”还没从地里回来天上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点儿,王婆子和春桃把凤晚宁往轿子里一护,一行人连忙赶回庄子里头。
却没成想进庄子的时候,竟被人堵在了外头。
王婆子抽了把伞给凤晚宁遮在头上,忙问,“前头马车是怎么了?大姑娘回府了,且先让一让,别让大姑娘淋了雨!”
王婆子这话刚说完,前头马车动了一下,便见里头钻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少年。
紧接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下了马车,给少年撑着伞。
那少年走到了凤晚宁马车跟前,看她衣衫略显狼狈,顿时不满道:“姐,你一个瞎子怎么到处乱跑。若出了什么事儿不是叫家里人担心吗?”
凤晚宁当即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原主那不成器的蠢货弟弟。
早早的被朱姨娘用好吃的笼络过去,没十三岁就长到了一百六的体重。
被他一句话气的快要绷不住面色,凤晚宁道:“你怎么突然到了庄子里头,可是那朱氏做了甚么?”
凤鹄宁当即皱眉,“姐,朱姨娘是咱们的姨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长辈呢?亏的我临走之前姨娘还托我好好关照你呢。”
凤晚宁险些叫他气的吐血,只道:“我问你到底是怎么被赶来庄子里头的?”
“怎么能说叫赶来呢?”凤鹄宁道:“我是家里的嫡子,姨娘疼我,晓得我犯了错要被爹罚,这才让我先来庄子里头躲躲。”想到这儿凤鹄宁还开心,又有一段时间不用读书了!
姨娘可真是个大好人!
凤晚宁实在是怕在外面一边被雨淋,一边儿被这只涨体重不涨心眼的气个半死。
“先进庄子再说。”
凤鹄宁点头应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的穿着棕榈色衣裳的男子出了门,恭敬弯腰对着二人,“公子,您的行礼已经收拾好了放在了北院。”又冲凤晚宁:“凤老三见过大姑娘。”
凤老三……这年头古人喜欢赐姓,一般赐和主家的姓的,那都是得宠的。
凤晚宁心中已经咂摸着不对劲儿了,朱氏把这么个人安排过来,显然没安什么好心。果不其然,等一进了屋子,手中刚捧上一杯香茶,凤鹄宁那蠢货就开口了,“姐,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来了庄子里头就搅风搅雨的?”
“姨娘都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个姑娘家,手里头沾了血,以后还好嫁人吗?”凤鹄宁一脸不赞同,“这以后庄子里的事儿你还是别管了,都交给凤老三,他以前就是姨娘手里的人,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