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作势。”李庄头冷哼一声。
凤晚宁却不管他的嘲讽,只是道:“你们都是凤家庄子的仆人,从前李庄头仆大欺主,你们跟着他所做的所有事儿我都不计较。可你们今日听了李庄头的话,拿了棍棒抄进了主子的房间,对我喊打喊杀,却是留你们不得了。”
凤晚宁冷言厉色,到底是主家人,有些让人心生慌乱。
“别听大姑娘乱说,她如何打杀你们?”李富贵高声一叫,“这多年来大家跟着我李家父子,哪一天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连皇帝都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她算个什——”话音未落,竟是被不知道个什么的东西击中了小腿,人一下倒了下来。
这时候外面火把骤起,竟是一群穿着红色官服的捕快们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人就是通州知府处当差的捕头孙玉荣。
阎王好惹小鬼儿难缠,刘氏哥哥刘炳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捕快。
对孙玉荣这人是又怕又敬重:“孙捕头,您怎么来这儿了?”
孙玉荣并不看他,“大姑娘,您说府上有刁奴犯上,是哪个?”他拎了拎腰间的佩刀,“孙某这就给您带回狱中管管。”
凤晚宁并不废话,叫春桃指那些庄子里被李庄头指使的家丁,“劳烦孙捕头拿了这些人的卖身契,流放了吧。这种敢进屋来打杀主人的下人,我是不敢用了。”
孙玉荣立马皱眉,“闯入主人家的院子还拿着棍棒,大姑娘,您太心善了。”说完直接招呼身后的捕快,把李庄头和刘炳带来的那几个下人直接拖了下去,李富贵仗着身形高大想挣扎。
可能当了捕快的大都会几手功夫,很快被按住拿到了外头,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棍棒和哀嚎的声音。
在过一会儿,血气蔓延,那哀嚎声也停了。
这下不管是在外面看热闹的下人,还是屋内的李庄头等人都惨白了脸色:没一会儿其中一个捕快就出门禀报,道:“那四个家丁都打死了,剩下一个管事儿打晕了过去,姑娘看还要不要继续。”
凤晚宁揉着自己的额头,“我一个弱女子,自是不想继续再见血,李庄头你看呢,要不要继续?”
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李庄头神色虚白的看着凤晚宁,“大姑娘……您,您早就知道……是不是?”
若非这样,怎么会他们一动作,捕头就来了?!
凤晚宁道:“我的鼻子甚为灵敏,马叔进了我的书房,他身上的熏香味儿留了下来。马叔平日是不用熏香的,但我那日去主宅时,发现李庄头一家倒是习惯了熏香。”
李庄头跪在地上,虔诚拜服:“大姑娘,小老儿知错了,日后任凭大姑娘差遣,绝不敢有二心,求姑娘留我儿一命罢!”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哪里是他威胁了马叔,这根本就是大姑娘的引蛇出洞!!!
大姑娘有孙玉荣这底牌,岂会怕他们。前面那些个威风不过是前菜罢了,今儿个这才是真正的下马威!!!她什么都知道,却任由他们和刘家人作!!
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狠狠的给他一耳光。
这样的御下手段,这样的心机城府,他李庄头服了!
凤晚宁点了点头,被打的一身血的李富贵这才被人带了过来,一旁捕快说,“一条腿断了,但也不影响性命。”
刘氏一听当即瞪大了眼睛,可还来不及为自己丈夫悲伤呢。
却见那大小姐抬了抬手,叫春桃和莲生过来,“刚才哪两个打的你们?”
春桃和莲生目光便都怒看着刘氏和她嫂子。刘炳早看到孙玉荣来的时候就慌了,知道这回恐是踢了铁板,忙狠狠推了把妹妹和媳妇,“还不磕头给两位姑娘认错!!!”
刘炳媳妇脑子转的快,想着刚才打死的几个家丁,哀嚎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道歉,又说赔礼又说给银子。
刘氏呆傻,这个时候李富贵却是醒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愿意自家这母老虎死了,费力道:“你个蠢的,没见刚才那四个家丁吗,还不赶紧的!!”刘氏醒了过来,忙支支吾吾叫春桃给春桃道歉。
春桃告状,“姑娘,她刚险些扯掉我的衣服。”
这口气她不出难受,但是又不想扯了刘氏的衣服,那实在难看。
凤晚宁却招手叫刘氏过来,刘氏瑟瑟上前,只听她吩咐,“给我打下她两颗牙。”
之前买的那婆子中最粗壮的一个站了出来,当即伦圆了手。她力气大,刘氏压根没受多少苦,两颗牙就掉了。她疼的直掉眼泪,可闻着院子里的血腥味偏偏屁都不敢放一个。
——
一场闹剧就此过去,李庄头仍做庄子里的庄头,只是李富贵的管事儿没了。
刘氏抱着断了腿的丈夫哭泣时,外头伺候在凤晚宁身边的婆子却到了。
“姑娘有些东西让我来送给庄头。”
李庄头此时心烦意乱,却不敢轻视凤晚宁身边的人,“不知姑娘送来的是什么?”
王婆子才不多话,“庄头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要回去给姑娘回话了。”
王婆子走了,刘氏等人凑到那箱子跟前,“大姑娘心狠,该不会把那几个家丁的人头送过来震慑我们罢?”
李庄头摇头,他觉得凤晚宁不至如此。便打开了那箱子,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的摞着一些金疮药,还有写明了内服治疗创伤的好药,均价格不菲,当地也是买不到的,在京城才有。
“好药啊!”刘氏打开闻了一下。
李庄头却看见了那药下面似乎藏着一个册子,“把药都拿出来,我看看底下那是什么。”
众人只把药拿出来,果然见底下放着一个小册子,李庄头打开一看,字数并不多,但整整齐齐记录着他和朱氏这么多年合作倒卖的乡下的田产铺子,以及是怎样把凤家原本有的东西挪到了朱家的名下。
李庄头一个腿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士农工商,田产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似他们这样偷偷倒卖田产的奴仆,若被主家人发现,满族抄斩都是可能的!
“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刘氏慌乱道,“不会,不会要我们两家人的命罢!”
李庄头从地上起来,拿起自己的茶壶喝了一口,镇定道,“她若是想要咱们的命,也不必费心拿着好药过来了。大姑娘,这是还用的上咱们。”
“都是好药,你拿去给富贵上吧。”
刘氏捂着自己少了两颗门牙的嘴哭了起来,“多谢大姑娘,多谢大姑娘,只要大姑娘饶了咱们,我日后定好好伺候她!”
李庄头叹了口气,恩威并施,什么叫恩威并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