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电话诈骗工作过去了,赵姝菡伸个懒腰,依旧习惯性地去买饭。
日头高高地挂在天上,盛夏的正午时分,太阳就像一个大大的火炉一般烤着大地,偶尔听见洒水车响着音乐经过,可不到半刻功夫,那被洒水车经过已然吸满了水的湿润黑色马路,又变成了普通的灰色水泥马路,足矣可见太阳之烈,温度之高。
赵姝菡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烤得融化了,只靠着阴凉处走,贪恋那偶尔的一丝丝微风拂过,让自己能够凉快一些。
买完了饭,她加快脚步往回赶,那办公室虽然闷一些,却至少也是阴凉所在。更何况王宇虽然抠门,也顾及那么多人在,便买了两个电风扇放在办公室给众人吹着。赵姝菡走到大楼附近的小超市时犹豫了,天气这么热,赫连爵怕不是热出问题来了吧,不妨买个雪糕给他吃。
又想到办公室那么多人,不能只买她和赫连爵的,便按照办公室的人头数买了些雪糕。
果不其然,大家都热得要命,可王宇丝毫不理会他们多次提出的想安装空调的请求,对此,他的回答永远是:“钱都没赚回来,哪来的闲钱装空调!”如此几次反复,大家便再也没谁去和王宇提诸如此类的要求了。
故而一看见赵姝菡提了一大袋雪糕回来,个个眼睛都冒着光,像几百年没吃过雪糕似的,一个个都上前哄抢,好像谁也没说过赵姝菡不好一样。人总是这样,说人坏话说得心安理得,拿人东西却也拿得毫不手软。
唯一一个坐着不动的,是赫连爵。
赵姝菡只以为他不好意思和他们一起哄抢,便在剩下的两个雪糕里拿出一个尚未融化的向他递了过去。谁知赫连爵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雪糕,眸子里满是阴寒,然后像没看见赵姝菡这个人一样,转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你……”赵姝菡有些生气了,一次两次没关系,可事不过三,她赵姝菡要是有什么地方惹到了他或者怎么样,他大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如果是她的错她会主动赔礼道歉,何必要这样当她不存在?这算什么?
赫连爵也丝毫不理会赵姝菡的恼火,依旧做着自己的事。赵姝菡的手还是保持着向他递雪糕的姿势,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笑容满面到难看至极。
周围的人看见他们这样,对视一眼,也不说话,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边吃着雪糕边偷偷观察着他们二人之间僵持着的微妙气氛。
终究还是最初的那三男两女之中的一个男人看不过眼了,上前接过赵姝菡手中的雪糕,打着哈哈圆场道:“我正好一个不够吃,阿菡你多买了一个就给我吧!”
赵姝菡神情缓和了一些,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嗯,你吃吧。”
众人愣了片刻也是缓解尴尬,都笑着那男人真能吃,也不多说其他。
而赫连爵望着雪白的墙面发呆,脑中思绪万千。
他承认,之前被赵姝菡的坚强可爱所打动,一直对她有特殊的好感,这种好感是与周逸婷不同的。对待周逸婷,更像是亲情。她从小到大陪伴他二十多年,因为两家交好的缘故,尤其鼓励孩子们互相来往,为日后的家族企业商业联姻打好深厚的基础。于是周逸婷对赫连爵而言,虽没有男女之情,却也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其实赫连爵并不想对赵姝菡那么冷淡忽视,因为这样做他自己也感觉很难受。可是他如果不这么做,脑中就会像放电影一样,和周逸婷从手拉手买零食到订婚,这些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开心还是难过的往事让他十分痛苦愧疚。
对于赵姝菡,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目前的心境。或许原本对她有多好,现在就有多追悔莫及吧。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他觉得用来形容他目前的心情虽然不大确切,却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原本赫连爵是一个很理智,能够冷静处理问题的人。可此事关系到周逸婷的死,他便顾不了那许多。再加上张晋报回来的情况一向无错,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一个永远也出不来的死循环。
赫连爵忽然觉得自己是很可恨的人。
起初是在周逸婷被追杀到最后死去的时候,他没有保护好她。而现在,他丝毫没有认出眼前的少女就是杀死周逸婷的真正凶手,还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她那样好。甚至,自己对她有别样的感情。
赫连爵简直要恨死自己了。
不知道逸婷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怪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杀死她的凶手,会不会笑他被赵姝菡单纯可爱的表象所蒙蔽……他看向赵姝菡的眸中,带了几分阴寒可怖。
赵姝菡简直要疯了。天知道赫连爵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神经病犯了,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赵姝菡仔细回想,没发现一点异常,只觉得好像从她觉得他不对劲开始,赫连爵就有问题了。
感受到赫连爵的目光,赵姝菡浑身不自在,在她终于忍无可忍时,极尽凶狠地瞪了回去,却见赫连爵神色淡漠的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她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可恶可恶真是可恶!赵姝菡只恨不得一把揪住赫连爵的衣领让他把话说清楚。
然而愤怒之余,赵姝菡也是委屈得不行。明明之前对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是把自己碗里的菜挑出来给她吃,又是在晚上吃完饭后主动洗碗,亦或是在赵姝菡睡着后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最重要的是,赵姝菡根本找不到任何原因。
什么国际刑警,根本就是神经病才对吧!赵姝菡暗自骂着赫连爵,却也十分疑惑他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直觉告诉她一定没有这么简单,奈何任凭赵姝菡如何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到。
就在这样紧张尴尬的氛围中,又度过了一个下午。